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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见到她时，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阴天。

菲罗斯星的空气里总浮着灰尘，没有阳光。

我正在师父家练剑，重复挥出上万遍的剑招。

几年前我绞尽脑汁，逃出王室掌控一晚，去赴一个人的约定。然而追求自由就是放弃自由，那夜的流星雨绚丽如命运沉重桎梏下的一场幻梦。自那以后，我被更严密的控制了行动，以所谓的王室责任，以我厌恶的王储之名。

我没再见过她了，也听不到有人对我说：

“祝沈星回，永远自由。”

我的自由和她一起葬亡。

师父总说我的剑空有完美的招式，没有骑士的剑意。

我不知道手中的剑该为谁挥动，骑士之心又忠于何处。

沈星回，一副骑士模样的空壳。

不远处的回廊传来师父的声音。

“沈星回，来给你介绍一个人。”

我面无表情的收剑，换上得体谦逊的神色，转身向师父走去。

然而属于王储的伪装在看清师父身侧瘦小的女孩时，被震惊和失而复得的喜悦打碎成齑粉。我脑海里炸着白光，有种不真实的眩晕，努力维持面部表情的平稳，不露出一丝破绽，因为黑暗中有无数眼睛正在窥探。

“这孩子是我带回来的，以后就是你师妹了。”

小女孩眉眼蕴着湿漉漉的怯意，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难掩好奇，和我视线触碰时又心虚移开，一如她无数次上课偷偷回头看我的样子。

真的是她，她回来了。

师父难得用缓和了严肃的语气，对我说：“我平时外出任务多，你现在当了师兄，要好好带师妹。”

“是，我明白了”我声音有点发紧，低头应是，实则不敢看师父的眼睛。

我知道我现在太容易被看出破绽。

半蹲下身，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，我尽可能平静的看向她眼睛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她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，似乎也不记得我了。我不知道在那场流星雨之后她究竟经历了什么，芯源病好了没有，心脏情况如何。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小女孩，我忍不住伸手想摸她的脸，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。手伸到一半，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会引起那些监视者的怀疑，最终把手落在她的发顶，像一位温柔的兄长。

她完全是小孩子的神态，摸头让她感知到了善意，于是对我露出真诚又明媚的笑容。

“哥哥！”

她好像还不懂得“师兄”这样的称呼，我忍不住被她逗笑。心里荒芜的空地被种下花种，终于再一次有了生出缤纷的盼望。手心是女孩头发柔软又毛茸茸的触感，痒的指尖忍不住颤抖。也不一定是因为痒，因为我胸腔里的心跳静默着轰鸣，奋力充血到我的四肢百骸。我很高兴，高兴到心脏有些抽痛。

痛是好的，痛才能证明她又一次给我注入新生。

“嗯，”我回应她的呼唤，声音被穿破云层透下的阳光浸染暖意。

“哥哥带你玩小木剑。”

在这个稀松平常的阴天，菲罗斯久违放晴。